目前，以汉语和英语同时作为学科教学媒介的“双语教学”在全国呈现蓬勃发展趋势，这是我国教育适应经济全球化发展需要的必然选择。然而，缺乏合格的双语师资从一开始就成为制约双语教学发展的瓶颈问题。如何解决双语教师的来源和培训问题？如何在实践中打造高素质的双语教师队伍？采取哪些有效的方法和途径促进在职双语教师的专业发展？这些问题是双语教学实施中必须面对和回答的问题。在《基础教育阶段双语教育的研究与实验》[1]课题研究中，我们针对双语教师专业发展的理论和实践问题进行了长期的行动研究，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成效。本文就这方面的一些体会与同行们交流，以求教于方家。

一　双语教师专业发展的基本目标

麦凯（W.F.Mackey）和西格恩（M.Siguan）在《双语教育概论》一书中指出，“在双语教育系统中期望学生在学习终了时在任何场合都能使用两种语言，该系统最终应该能够造就出能够这样做的教师。”[2]

这是双语教师的远期目标，现阶段我国的双语教学是双语教学的初级阶段，要求双语教师在数量上和质量上一下子达到这样的高标准是不现实的。这一阶段要结合我国实际确定双语教师专业发展的基本目标，帮助双语教师在双语教学的实践中获得自身的专业成长。课题研究中我们在对双语实验目标和实验学校双语师资来源及其发展潜能进行充分考察论证的基础上，确定了双语教师专业发展的基本目标。

首先，要帮助双语教师发展较高的双语能力，使其能够熟练地运用英语进行某个学科的教学，如：数学、科学、艺术、地理、生物、社会等，教师用来作为教学媒介的英语语言能力应达到能够听、说、读、写和顺畅交流的程度；其次，双语教师要具有较高的专业素养和

教学智慧，如：扎实的学科知识和学科教育知识、较强的学科教学技能和策略、双语教学内容的选择和整合能力、有效设计和组织双语课堂教学的能力；第三，双语教师要善于充分了解学生的英语基础、认知能力及其学习需要，使教学对不同学业水平和特性的学生都具有挑战性和实效性，从而保证学科教学目标和语言目标的高效达成；第四，要培养双语教师对课程资源的开发意识和研究能力，特别是目前双语教学的开展还处在起步探索阶段，双语教师不仅是双语课程的实施者，更是双语教学的探索者、研究者和课程开发者，一定的教育基础理论知识、课程开发能力和教育科研方法显得尤为重要。还应该指出的是，双语教育应该是双文化的教育，因此双语教师应对两种语言所承载的文化具有较深刻的理解，熟悉两种语言的文化背景和差异，并能在教学中教育学生了解和尊重不同的文化传统和风俗习惯，使其通过双语学习，既能学习学科知识、发展语言能力，又能吸纳丰富多彩的世界文化。

为了实现以上发展目标，我们在实验中以先进的教育教学理论和双语教育实验目标为引领，以促进双语教师教育观念更新和专业水平提高为切入点，紧紧围绕双语教师的专业实践，与教师们一道进行双语教学的行动研究，努力促成双语教师的不断的学习、实践、反思和发展。

二　在行动研究中促进双语教师的专业发展

青岛市的双语教学实验开始于1995年。9年来，我们先后承担了山东省教育科研“九五”规划重点课题“小学双语教学整体改革实验”[3]和全国教育科学“十五”规划教育部重点课题《基础教育阶段双语教育的研究与实验》两课题的研究。实验研究中教育科研工作者和一线领导教师密切合作，在不断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行动研究中促进双语教师的专业成长。

1．在“三位一体”双语课程体系构建中提高双语教师教学能力

双语教学实验中，总课题组提出了构建学科课程、活动课程、隐性课程“三位一体”的双语课程体系的实验目标。我们将中小学双语课程确定为显在双语课程和潜在双语课程两类，其中显在双语课程分为双语学科课程和双语活动课程，潜在双语课程包括双语物质情景、双语文化情景和双语人际情景。学科课程、活动课程、隐性课程“三位一体”的双语课程体系给学生提供的应该是一个立体的双语学习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学生的潜能应该得到最充分的发展。为了落实这一课程目标，我们采取了以下课程实施策略。

2．实验学校根据各自师资条件做到双语课程“五个确定”，即：确定双语学科课程设置、确定双语教学内容、确定双语学科教师、确定双语活动课程、确定双语隐性课程。

3．总课题组利用间周一次的双语教师业务活动与教师们一道研究落实各学科双语教学内容及目标，确定不同年级、不同阶段双语课程开发的研究专题，就课程资源开发与整合、教学策略与手段、遇到的困难和问题进行交流研讨，共同探索有效的课程实施策略。

4．组织研究课、观摩课和集体评课，带动实验教师积极对自己的教学实践进行反思和意义重建，帮助双语教师逐步形成正确的双语教学理念和策略。

5．组织双语教师进行双语活动课程和隐性课程开发的现场观摩，交流经验、启发思路、共同提高。

通过长期不懈的学习和实践探索，各实验学校双语教师的教学水平、课程开发意识和能力有了显著的提高，双语教学的理念逐步树立，“三位一体”的双语课程体系初步形成，如开设了小学艺术、数学、综合活动、科学、社会和中学数学、生物、地理、历史、计算机等双语学科课程，没有现成的双语教材，课题组就组织教师选用、整合多种国外原版中小学教科书、上网查询有关课程资料和自编双语教材；在开发学科课程的同时，实验教师们结合自己的专长和学生的英语学习实际，开发了丰富多彩的双语活动课程，如：指导学生排演童话剧，组织学生开展《世界节日》、《保护我们的环境》、《香港》、《澳门》等研究性学习和专题讨论、组织英语视听活动、阅读活动、研究性学习活动、双语艺术节、双语演讲比赛、英语辩论会、与英语国家的中小学生建立笔友联系、自办双语电视台、手抄报等活动；为了给学生提供在潜移默化的环境中习得双语的条件，教师们对校园和教室的双语环境进行了整体设计，如校园里的双语标志牌、双语宣传橱窗、英语角、英语书吧、双语名言警句、英语童话故事长廊、双语科技墙等等。在这些课程的开发和实施中，教师的双语教学理念和双语教学能力不断得到提高。

2．有效的双语课堂教学模式的探索研究

课堂教学是实施双语教学的主渠道。双语教学中，如何根据学生的英语水平，确定学生在双语学习中的“最近发展区”？如何解决学生的词汇量与学科双语学习需要之间的矛盾？怎样调动和激活学生原有的知识经验和认知结构中已有的英语语言材料，在学生的新旧知识之间建立有意义的联系？怎样在确保达成学科教学目标的同时，发展学生用英语进行思维、表达、获取信息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实验中，我们深入学校、深入课堂与教师们一道针对这些问题进行了长期深入的研究。除定期组织听课、评课和专题研讨外，总课题组还充分发挥评价的导向作用，研究制定了双语优质课评价标准，并每年一度组织双语教学优质课评选活动，从而不断推动双语教学质量的提高。通过不断的学习、实践、交流、反思，教师们创造性地实施了总课题组提出的“浸润式”双语课堂教学模式，教学中先选择专业词汇较少、与学生生活体验最接近的内容，再过渡到专业词汇较多、逻辑思维要求较高的课程内容；在双语教学中教师们更加重视指导学生进行预习、提前阅读、查阅资料、小组讨论、组际交流，更加注意帮助学生借助已有的知识经验和语言材料去获取新信息、学得新知识，更加重视学生学习中的主动探究和主动建构；指导学生开展研究性学习成为重要的教学方式，学生在教师指导下上网、查阅资料、分享信息，不管是学科知识还是英语的信息量都大大超过了教材所提供的内容。有位老师深有感触地说：“双语教学促进了教师教学方式的改变，你必须想办法提高课堂教学的直观性、趣味性，更加重视学生自身的体验、感悟和探究；不能象过去那样把学生当成“零起点”，而要更加关注学生的现有基础和不同需求，来进行有针对性的教学。”

3．充分发挥英语教学和双语教学互动作用的研究

英语教学和双语教学虽然在教学目标上有着明显的区别，但两者却密不可分、相互促进。优质高效的英语教学是实施双语教学的前提和条件，双语教学是英语教学在实践空间上的拓展和深化。在双语教学实验研究中，我们鼓励英语教师和各学科双语教师之间的密切交流与合作，充分发挥英语教学和双语教学的互动作用：1.研究和改进英语教学，提出和实践了“以学生为主体、以话题为线索、以活动为中心”的英语课堂教学模式，话题和活动的设计由日常生活和非专业词汇为主到逐步加入适量的文化和百科知识；2. 鼓励英语教师拓宽教学的视野和范围，将语言教学向双语综合活动课延伸, 如：结合所学内容，教师们确定了Global Warming, Water Pollution and Protection，Change of Traffic in Qingdao等扩展性话题，指导学生自己查资料、做调查，写出研究报告，在综合活动课上组织学生进行讨论、辩论、交流等探究性学习活动；指导学生进行阅读英文原版文章和浅易读物；指导学生表演世界著名童话剧、影视名片片段等，为学生提供多角度、近距离接触英语语言的机会，帮助学生逐步适应双语教学的要求；3. 在学科双语教学中，教师则根据学生的英语水平，确定学科课程和学生英语语言的“最近发展区”，在“最近发展区”内选择合适的内容、使用略高于学生现有能力和水平的英语语言进行教学，在确保达到学科教学目标的同时，发展学生用英语进行思维、表达、获取信息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为了实现英语教学与双语教学的最佳结合，我们经常组织英语教师和双语教师互相进行教学观摩和研讨，让英语教师了解学科双语教学的需要，让双语教师明确学生的语言基础和发展目标，这些做法对双语教学的顺利实施和双语教师的专业成长起到了显著的促进作用。

4．双语教师培训内容及途径的研究

①利用寒暑假进行双语教师集中培训，主要内容包括：对双语教师进行英语能力综合培训；介绍国外双语教学的理论和成功经验，加深教师对双语教育的理解和认识；选择国外原版科学、数学、生物、地理、艺术教材中的典型章节，进行案例教学，为双语学科教学提供范例和参考，并组织教师用英语进行讨论交流。

②利用间周一次的实验教师业务活动对双语教师进行业务培训。一是进行教育科学理论和科研方法培训，帮助教师更新教育观念，如提出实验教师要树立五种观念，即学为主体，能力为本，激励情意，遵循规律，全面发展；二是进行双语教学业务培训，如：对具有学科教学专长的英语教师进行学科教学培训，对具有较好英语水平的学科教师进行用英语教授学科课程的基本功培训；三是就双语课程的开发、双语教材内容的选择和教学目标的确定、双语课堂教学模式的探索等进行专题研究和互相交流,不断提高实验教师的双语学科教学能力，帮助他们逐步成为合格的双语教师。

③各实验学校结合课题研究进行校本培训。根据实验方案要求指导实验教师确定各自的研究重点和目标，实验过程中一方面要求老师及时做好实验记录，总结经验；另一方面定期开展专题教研活动，组织教师把自己在实验中的心得与发现的问题提出来与大家讨论、交流，从而整合个人优势、发挥集体智慧、及时解决问题；第三，有计划地安排双语教师参与外教的课堂教学，并要求教师与外教进行课后研讨和交流。另外，各校还鼓励和支持双语教师根据教学需要参加业余进修。

④组织双语教师到英语国家进行培训。培训内容包括：利用在英国人家里居住的机会广泛了解英语国家社会文化，提高英语口语交际能力；到英国的中小学听课见习，与当地校长教师交流教学体会；针对双语教师专业发展需求开设专业英语和教学法课程，提高教育教学理念和教学技能；参观考察英国文化古迹、大学图书馆、搜集双语教学资源。

⑤定期进行双语教学优秀论文评选和交流研讨活动。总课题组每年一度组织全市双语实验优秀论文评选、双语教学优质课比赛和双语教学研讨会，鼓励实验教师把学到的东西做出来，把做过的事情写出来，帮助教师不断将理论知识实践化、实践知识理论化。迄今为止已有 位双语教师在优质课比赛中获奖， 篇双语教学论文获优秀成果奖。这些培训和研讨活动为实验教师们搭建了交流经验、探讨问题、反思实践、深化研究的平台，为双语教师的专业成长提供了保障。

历时9年的双语教学实验研究，是一个不断提出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是教育科研工作者和一线教师密切合作、不断创新的过程，是双语教育的理念逐渐形成和发展的过程。正象有位校长说的那样：“我们的双语教师是在课题实验中成长起来的”。95年双语实验开始时我们只有两所双语实验小学、四个实验班，两位英语教师兼少量双语课，现在我们有17所双语实验学校，各校均已开设2-4门双语学科课程，有的学校双语课时量占到总课时量的20%。 双语教师的教育教学观念、英语口语水平、学科双语教学能力、课程开发和教育科研能力都得到显著提高，有的双语教师已成长为全国优秀教师、省特级教师、青岛市劳动模范，十几位教师被评为青岛市教学能手、学科带头人和青年教师优秀专业人才。

三　几点启示

1． 双语教师专业发展有一个从被动发展到主动发展的过程。实验初期多数教师是根据学校的挑选、安排和实验方案要求进行双语教学的尝试，在初步取得成功后产生了主动学习和发展的内在需要，这种内在的发展需要促进了双语教师主动的、持续的专业发展。如访谈时有的教师说：作为双语教师，有一种动力在不断激励着你要去学习。自从从事双语教学，自然学科和科学学科的教学大纲、教参书以及关于学科知识和双语的各类书籍都成了必备之物。在实验学校里，学科教师进修英语、英语教师钻研学科教学业务、英语课程与学科课程的整合研究已成为许多教师的自觉行为，在教师的专业发展过程中，适度超前的专业引领、来自学校管理、学校文化和评价层面的软性激励机制以及教师的自我发展意识都起着十分重要的促进作用。

2．教师之间的合作、直接交流和相互影响对教师的专业成长至关重要。双语教学实施中，既要重视同年级同学科双语教师之间的合作，也要重视学科双语教师与英语学科教师之间的合作，还要重视发挥校长、年级组长、教学骨干的引领和示范作用。要及时对实践中的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合作研究，帮助教师实现对现有水平的超越，使其在不断深化教育实践的同时找到自身发展的空间。

3．要对双语教学实验中表现“卓越”的教师进行案例研究和跨案例分析，通过对这些教师进行教学观察、访谈、检视分析其课程教学资料、对其专业发展特点及其原因和方式进行理性分析，揭示双语教师专业发展的阶段性特征和内在规律。《基础教育阶段双语教育的研究与实验》课题研究中，我们深刻体会到，教师的自我发展意识在双语教师专业发展中具有重要作用，积极回应双语教学对教师专业发展的需要、不断选择在“能力极限边缘工作”、不断在反思之后重新建构对双语教学新的理解是双语教师得以不断发展的重要品质，基于实践、为了实践的自主学习和自主成长是双语教师发展的有效途径。

4．树立科学的双语教师专业发展观。要对双语教师在不同发展阶段出现的主要问题和矛盾进行有针对性的研究，要根据不同教师自身实际确定双语教师专业成长的“最近发展区”，系统规划双语教师专业发展的远期目标、中期目标和近期目标，保证双语教师专业发展的可持续性和实效性。教育行政部门要将双语教师培训纳入教师继续教育整体规划，设计制定双语教师培训的专门课程、专门途径和专门的评价标准，采取集中培训与校本培训相结合、国内培训与出国培训相结合、专家培训和教师自学相结合的形式，促进双语教师的专业发展，为双语教学的发展提供有力的师资保障。

5．高等师范院校要积极回应双语教师专业发展的需要，改革大学英语课程设置，为未来的双语教师提供专业准备。实验中反映出，学科教师的专业英语能力偏低是一个较为普遍的问题，有的教师备课时要花大量的时间查找专业词汇的英语表述，还有的教师在课堂上不敢放开让学生探究和提问，担心自己不能即兴对学生提问的课程内容进行释疑或指导，以至于影响了师生互动和学生思维的流畅性、变通性、创造性。最近，有学者提出大学英语应逐步把重心向专门用途英语（ESP）发展的观点(蔡基刚，2004)，笔者认为是十分必要的，这将对提高未来教师的学科专业英语水平起到重要的基础作用。同时，高等师范院校要积极创造条件，开设用英语授课的学科专业，各院系、各专业都应在适当范围内使用原版教材进行双语教学，还应将双语教学纳入教育实习，加强实践性双语教学训练，从源头上提高未来教师的学科双语教学能力。

总之，是否具有合格的双语师资是双语教学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从一定意义上说，双语教学的发展水平取决于双语教师的专业发展水平，有什么样的双语教师队伍，就有什么样的双语教学水平和教育质量，因此，双语教师的专业发展是双语教育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我国的英汉双语教学尚处于初始阶段，在这一阶段，双语教学的发展与双语教师的成长处于同一个过程，两者互为因果、互相促进，没有双语教学的发展就没有双语教师的持续成长，没有双语教师的持续成长就没有双语教学的不断发展。加强对双语教师专业成长的研究与反思，不断促进双语教师专业化发展是双语教学得以可持续发展的有力保障。

注  释：

[1] [3]“小学双语教学整体改革实验”和“基础教育阶段双语教育的研究与实验”两课题均由青岛市教科所承担，课题负责人为姜宏德研究员。

[2] 麦凯（Mackey W.F.）和西格恩（Siguan M）《双语教育概论》第131页，光明日报出版社1989年版。

参 考 文 献：

1．W.F.麦凯，M.西格恩著, 严正、柳秀峰译：《双语教育概论》，光明日报出版社1989年版。

2．徐碧美（Amy B.M.Tsui）著，陈静、李忠如译：《追求卓越──教师专业发展案例研究》，人民教育出版社2003年12月第1版。

4． 蔡基刚：《ESP与我国大学英语教学发展方向》，《外语界》2004年第2期。